四座大坝来了,半世乡愁丢了
昭通摄影师“直击”金沙江之变
标签: 水文地理
拍摄时间|2009年8月
海拔高度|627米
“这里曾经有一座老桥,现在见不到了”
图为金沙江上的一座人行吊桥,在交通艰难的峡江地段,是非常重要的枢纽桥。时值盛夏水流湍急,遇羊群经过,在高处俯拍下这张照片。2012年10月,当摄影师邱峰再到这里时,白鹤滩水电站工程已经开始施工,吊桥所在的位置,出现了两座可通行施工大车的铁轨吊桥。所以,图上的画面已经成为不复存在的历史。如今,新大桥的守桥人常常说:“这里曾经有一座老桥,现在见不到了。”幸好,邱先生在7年前拍下了它。
“曾经身材健硕、曲线婀娜的金沙江,现在变得又肥又胖又丑,一副面目可憎的模样!”想起曾经在高山峡谷中咆哮、而今却丰满温顺的金沙江,摄影师邱锋狠狠地抽了一口烟,然后喷出了这番话。
“我们舍小家为大家,但没想到自己的生活会受伤害”,守着碧绿的金沙江、却让庄稼地干涸了四年多的村民,对着枯萎的花椒树叹道:“唉!这些巨无霸来了,我们的收成没了!”对于改造山河的变化,也有人保持着乐观:“现在的景色也算漂亮,水流没那么急了,又能为国家发电,我们住进了新房子,总不能守着穷山恶水一辈子吧。”
溪洛渡、向家坝、白鹤滩……在素有“锁钥南滇,咽喉西蜀”的云南昭通,金沙江下游建成或在建的一个又一个水电站,正在成为当地人茶余饭后关注的热点。
记忆消失、地质活动频繁、生活轨迹改变……随着金沙江一系列水电站的建设,改变也随之发生。
拍摄时间|2012年12月
海拔高度|江面海拔550米,拍摄点海拔1320米
为了拍摄母亲河的肖像,邱峰和朋友无数次在悬崖上驻足
峡谷半高处的绝壁,是俯瞰金沙江两岸风景的绝佳位置。为了抢救性地“打捞”故乡的记忆,邱峰和他的影友韩建曾无数次在这里驻足拍摄。2012年12月,韩建先生拍摄了这张夕照下的金沙江景观。夕阳反射的位置,正是拍摄的机位所在。此时,白鹤滩水电站虽然已经开始施工,但大坝还没有实现截流。峡谷底部,依旧是江流浩荡的壮观景色。摄影/韩建
邱锋说,他在用镜头“打捞”金沙江记忆
长江干流,由通天河以下开始称“金沙江”。发源自海拔几千米的唐古拉山脚下,江水一泻千里,穿行川、藏、滇之间,流经云南昭通,直至四川宜宾——这一段水系范围,大致为金沙江流域。
“五岭逶迤腾细浪,乌蒙磅礴走泥丸。金沙水拍云崖暖,大渡桥横铁索寒。”领袖诗篇中的“乌蒙”、“金沙”,说的正是昭通的景观。昭通地理位置险要,西为金沙江水流淌,东有乌蒙山脉纵贯,是云南通往四川、贵州的重要门户,也是文化重镇:既是中原文化进入云南的重要通道,也是云南文化的三大发源地(大理、昭通、昆明)之一。
金沙江下游流经的水富县、绥江县、永善县、巧家县就位于昭通境内。摄影师邱锋是云南昭通的一名高校教师,闲暇之余,他会带着自己的相机,在闭塞的大山和急转的江岸边,捕捉瞬息万变的风景。
作为土生土长的昭通人,邱锋多年来走遍了这片天地的山山水水:不管是汹涌澎湃下巴掌宽的纤夫栈道,还是临崖而居、落差达到上百米的山间村落,不管是飘洒着历史风尘、树碑立传的京铜古道,还是见证着冰刃交接的土堡山寨……
但邱锋如今将镜头对向这片熟悉的山水,已没有以往的愉悦:走过曾经取景的地方,绝大多数都沉于江底,成为一抹记忆。
这一切变化于2004年左右,其时,邱锋听闻:昭通要上马两个水电站工程,一旦截流,金沙江部分县镇将被完全淹没。邱锋开始有针对性“打捞”这些记忆。
和他一样,2012年前后,离开故乡30多年的罗怀学“突然疯了”,一次次从700多公里外的大城市回到老家,疯狂地用相机拍起了司空见惯的一草一木:生养自己的家乡,要全部沉入江底。
罗怀学的老家在一个叫“烟囱坝”的坝子上,位于昭通东北面的金沙江边。较于“出门就是山,地无三尺平”的陡峭,当地百姓把江边平坦的地方叫“坝子”。这个坝子一面靠山,三面环水。
这里,曾有罗怀学童年所有的记忆:河边钓鱼、洗澡……但溪洛渡水电站的上马、开建,让他“突然感到害怕,再不抓紧拍摄,一切就都会被淹没在河水中”。
现在,这一切都成为了现实。在前后160多公里的金沙江上,向家坝和溪洛渡水电站已然相继蓄水发电。两个水电站的装机容量,加起来超过了举世闻名的三峡水电站,达到2200多万千瓦。
罗怀学的家乡,不复存在。
拍摄时间|2015年4月
海拔高度|590米
溪洛渡库区蓄水后,险滩变平湖,江边瀑布还在,相邻的村子没了
2015年4月,溪洛渡水电站已经蓄水10个月之久。汹涌的险滩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高峡出平湖”的新景象。登上一艘小船,摄影师去寻访曾经熟悉的村庄。水位上升后,高山飞瀑的落差被大大缩短,“飞流直下”的气势削弱了不少。瀑布与村子本来是毗邻的。瀑布还在,但村子没了,所有的房屋都没于水下。
房屋和它们承载的记忆,一起沉入江底
2016年3月,邱锋和他的影友再次相约金沙江畔。我随他们一起,从昭通市内出发,经过风景秀丽的大山包,由3300多米的海拔一路急转直下,从炎山镇下行,沿江一路行驶50余公里。
在弯曲的盘山公路一路辗转,金沙江从高处看见的一弯溪流,变成一个水面宽阔的存在,让人一时恍然。沿江展望,倍感压力:天地之间,除了大山,还是大山,唯一例外的景色,是坐井观天般尚可窥见的头顶天空和绵延不尽、不见首尾的金沙江。
但此时的金沙江,在邱锋眼里,不再那么可爱。“以前的金沙江精瘦、健硕、婀娜。现在呢,他就好比是一个长期缺乏运动的人,变得满身肥肉!”望着幽绿、缓慢行进的江水,以及多半没入水下的断崖,他狠狠地抽着烟。
快要到永善县码口镇新民村木垮社的时候,一座黄泥灰瓦的土堡抢占了附近的制高点。土堡下峡谷的一处荒草丛中,斑驳的石碑赫然显现:“江南徽州府谢义盛,雍正拾年拾月立。”
这块碑文,承载着一份传说和记忆。罗怀学记得,小时候金沙江被老百姓称为“金河”,这源于这样一个说法:“涨水漂木,枯水行船,不涨不枯淘沙金。”涨水季节里,“金河”经常漂满木头,“传说木头一直顺长江和运河漂到京城,用来建皇帝的宫殿”。
当地地方志《四川地志·木政》记载:“自雍正六年至十一年,共采楠木1738棵……天坛、地坛所用楠木均采自永善、雷波。”传说与碑文对证,荒野的石碑,背后竟是一段水运名木驰援皇家建设的历史。
“枯水行船”的时节,传说一只只运银铜的官船把“金河”上游一带的银和铜运到皇帝在的地方,铸造天下老百姓使用的银元和铜钱。而它的重要通道,就经过绥江县新滩镇。新滩,曾是云南银铜运京驿道上的重要集镇,是当地银、铜出滇入川的重要驿站,也是方圆几十公里老百姓的油盐柴米集散地。这样一个小镇,古时竟有大小庙宇十几座,牌坊、菩萨龛等古迹鳞次栉比。临江的房屋里,吊脚楼、商铺、旅店、饭馆、茶楼,林林总总数十家。
如今,古镇的记忆,已经沉入江底。为了“打捞”被淹没的历史,邱锋在金沙江惊涛骇浪的汹涌声中,手脚并用,攀爬被江水冲击得支离破碎的岩壁。在这里,他发现了曾经的纤夫栈道,被纤夫拉穿的纤口,足有拳头大小。
曾经,永善县黄华镇黑铁关的山崖上,硕大的“含辉”两个楷书赫然耸立,一米五高的黑色字体遒劲有力,在黄褐色的背景下夺目非常。江岸山崖陡峭显眼处,“南海飞来”、“赛普陀”、“永垂千古”、“利济行人”等碑刻标语见证着佛教信仰和儒家文明在这偏远山区的渗透……
如同邱锋、罗怀学等人的记忆,这些人工创造,与天地造化相得益彰的古迹,也黯然沉没在金沙江水面之下。
残酷的现实:许多库区移民多年吃不上粮食
“我还能清楚地记得大坝蓄水之后的场面”,在自己的新家里,鲁甸县新民村的村干部钟廷义追忆起自己住了几十年的房子,慢慢被江水吞没的情景。
2013年溪洛渡水电站蓄水前,钟廷义就告别了生活了四辈人的江畔老宅,搬到了现在的居所。新房背后的江水下50多米,是老宅的“坟墓”。100多公里开外的绥江县老城,遇到了同样的遭遇:新城之下,旧城坟冢。
“又停电,又停水,出门就叫A、B、C(新的绥江县城分为ABC三区)”,这句顺口溜开始在绥江流传。而曾经承载了几代人记忆、叫得上名号的老街镇,全都不复存在。
“绥江老县城的历史,不是一两句话可以道尽的。”原住民的任正银感慨。比起淹没,移民们面临的还有被改变的生活轨迹,它开始变得如同当下的金沙江一样难以捉摸。60岁的新民村村民吕耀富如果要尝一口甘蔗,还要自己买:“蓄水淹没了家里八九亩的田地,搬迁后没有了土地,水稻、甘蔗、花椒、柑橘都不能栽种了。”
2012年蓄水至今,吕耀富赋闲了四年,种了一辈子庄稼的他连连感慨:“只有吃老本现在,基本上快要饥荒了。”
和他一样着急的,还有家住撮鱼社的村民。守望着碧绿的江水,一个村子两个社600多人,已经连续四年颗粒无收,土地荒废,而原因竟然是:没法灌溉!
大坝蓄水,47岁的徐安民是撮鱼社村民徐安民搬到了更高海拔的新家。背后是自己家的田地。
但是,如今的田里一片荒芜,庄稼踪影难觅,仅有的花椒树叶子零星得可怜。“这都是山体滑坡造成的!”徐安民说。
曾经的灌溉渠道被大面积滑下的土石摧毁,山上的泉水不能再流进地里,田地中的庄稼被活生生地渴死了。
站在山洞不远的滑坡堆上,一段黑色水管被硬生生地撕裂,管壁露向天空,在黄褐色的滑坡土壤中,分外显眼。旁边,接近1000米长的滑坡体横亘在山间小路上。
“这样的滑坡在大坝蓄水后发生了很多次。”徐安民说,随着2012年溪洛渡水电站的蓄水,四年来,滑坡时有发生。
“最开始发生滑坡我们轮流值守,及时清理河道,还顶用,现在窟窿越来越大,只有另找水源!”当地的相关部门曾许诺,村民自找水源后负责修建管道,保证村民灌溉,当上百人冒着生命危险在悬崖上找到水源时,曾经的许诺没了下文。
他们曾向上级反映,没有结果。山体滑坡、无地可种、庄稼颗粒无收,让本来就地处偏僻的山村雪上加霜。撮鱼社的村民薛顺东说,现在好多小姑娘都嫁去了外地,“前几天我堂哥的老婆也跑了”。“我们嫁出去了,感觉外边方便多了,可家里的爸爸妈妈,更多的亲人,可苦了!”已嫁到山东的撮鱼村民艳子感慨。
坝顶高程834米
最大坝高289米
总装机容量1600万千瓦
坝顶高程988米
最大坝高270米
总装机容量1020万千瓦
坝顶高程384米
最大坝高162米
总装机容量640万千瓦
坝顶高程610米
最大坝高278米
总装机容量1386万千瓦
金沙江流域山高谷深,水流落差大,光是从攀枝花到宜宾这段干流,就有乌东德、白鹤滩、溪洛渡、向家坝四大水利枢纽——按照装机容量的划分,它们都是“巨型水电站”。另外,云南昭通的金沙江支流关河,有7个梯级电站,牛栏江则有3个梯级电站。不久的将来,随着各个梯级电站的建成,自然流淌的大江大河,将被一个个水坝束缚起来,变成由若干阶梯组成的“大楼梯”。
地图绘图/孟凡萌 水电站绘图/刘震宇
淹没了旧记忆,带来了新烦恼
在邱锋等人看来,消失的文明,淹没的记忆,当地生活状态的改变,这一切,都源于金沙江水电站的建设。
仅在金沙江下游,就有四个大型水电梯级电站,分别是乌东德、白鹤滩、溪洛渡、向家坝。这四个水电站,分布在方圆400多公里的范围内。
其中,四川省雷波县与云南永善县接壤的溪洛渡水电站,2005年底主体工程开工,2015年竣工投产;云南省水富县境内金沙江下游向家坝水电站,2006年11月26日正式开工建设,2014年7月全面投产发电;四川省宁南县和云南省巧家县境内的白鹤滩水电站,2013年主体工程正式开工;2015年12月,乌东德水电站项目获国务院核准……
蓄水后,淹没开始。以溪洛渡电站为例,作为金沙江下游梯级电站中第一个开工建设的项目,也是四个大型水电站中最大的一个,其蓄水后淹没范围就涉及四川省雷波、金阳、布拖、昭觉、宁南和云南永善、昭阳、鲁甸和巧家等9个县……而这,仅仅是四个巨无霸中的一个。
让人揪心的是,水电站蓄水,带来的深远影响,比想象中要复杂得多。
2014年5月,溪洛渡水电站开始蓄水。同年8月3日,昭通鲁甸县发生6.5级地震,共造成617人死亡;半个月不到,8月17日,昭通永善发生5.0级地震,14人受伤……
拍摄时间|2013年5月
海拔高度|520米
溜索结绳捕鱼,这种惊险的画面或将成为历史
因为江心岛的存在,金沙江水在此发生分流。附近村民利用这种地形,分别在两岸拉出溜索,然后在溜索中间结绳挂网,在湍急的江水中捕鱼。前不久,一组标题为“你吃的每条鱼,都可能沾着另一个人的血和泪”的组照,获得了普利策新闻摄影奖。看到金沙江中的这种画面,我们也能感受到类似的震撼。宋人范仲淹的诗“江上往来人,但爱鲈鱼美。君看一叶舟,出没风波里”,也是江畔渔民艰辛生活的写照。随着水位的不断抬高,溜索捕鱼的生活场面,也会逐渐消失。没有了这种谋生手段,村民的未来将会怎样?我们不得而知。摄影/袁志坚
昭通古来就有地震,但是邱锋认为,蓄水前后,地震的级别和频率不一样:“(这种变化)此前20多年都没有。”
邱锋发现,溪洛渡水电站离鲁甸地震震中仅40公里。“这么密集、这么近地建设水电站,真的合适吗?”他不停地表达着质疑,“这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
这还不是全部。我在跟随邱锋的拍摄途中看到,永善县对岸的四川境内,前往宜宾方向的热家河隧道出口处,靠近江边的公路被“撕开”一道长约10米的口子,护栏被拧向天空。
“蓄水后的滑坡,不管是频率还是力度,都比以前大了。”当地村民徐安民坦承,这也是他们放弃接通原有渠道灌溉庄稼的原因:滑坡的力度与频率太高,靠人力已难以扭转。
在绥江新县城C区,移民任正银发现一些地方出现了不同程度的下沉,部分房屋开裂,当地已经采取加固措施。罗家学也发现,淹没新滩镇江面上的新桥,桥墩和桥面结合部已出现开裂。
这些种种异常的现象让邱锋等人怀疑:是不是水电站的蓄水,引起了地震等地质灾害的发生?这样下去,家乡还安全吗?
邱锋查阅资料发现,金沙江昭通境内的一些水电站,距离“小江断裂带”核心区域非常近。公开资料显示,小江断裂带位于川滇菱形块体和稳定的扬子地块边界,“该断裂带是一条构造成熟度较低的断裂带。该断裂带内有多条次级断层,并常处于闭锁状态,应力易强烈集中而引发强震”。
据统计,一千五百多年以来仅在小江断裂的云南段上就发生了十多次大于6级的地震,2014年的昭通6.5级地震即属此列。
“他们的担心不无道理。”原四川省地矿局区域地质调查队总工程师、教授级高级工程师范晓表示。2003年就开始关注水库蓄水对地质影响的他,去年12月还曾到白鹤滩、溪洛渡等水电站调研。据他观察,蓄水后的金沙江流域问题更多、也更严重了。
范晓曾对2010年1月1日至2014年7月31日间所有2级以上的地震数据进行了初步研究。研究发现,在向家坝与溪洛渡水库蓄水以前的2010年1月至2012年8月,几乎没有2级以上的地震出现。从2012年10月开始,随着向家坝与溪洛渡水库水位的快速大幅度上升,水库库区及其两侧的地震活动似乎被全面激活了,2级以上的地震频繁而广泛出现——这和水库蓄水时间吻合。
而2010年1月至2014年7月数据分析显示,向家坝与溪洛渡水库蓄水后,地震活动显著增强。地震频发区域集中分布于三处,其中两处位于溪洛渡大坝附近和向家坝水库库尾,另一处则靠近溪洛渡水库库尾——直接导致鲁甸地震的断层也在附近。
“发生地震的鲁甸地处川滇地震区东部的马边—昭通地震带,这一区域的东北向和西北向两组走滑断裂带,相互交叉贯通,使得天然地震和水库诱发地震的相互作用更为复杂。”
范晓称:由于数据缺乏等原因,此次研究有一定局限性,需要进一步论证,“但它敲响了日益增加的水库诱发地震的警钟”。
“我几乎每年都要走一遍金沙江流域,水电站建设对当地的生态、地质都产生很大的影响。”中国横断山研究会首席科学家杨勇表示,金沙江包括西南部分河流,位于地球上最特殊的地质构造区域,生态尤其敏感。
杨勇表示,金沙江沿线,村镇整体滑坡、山体滑坡在该流域已经屡见不鲜,随着白鹤滩、乌东德水电站建设的投用,这些问题将会更加严重。他指出:“水电站建设将改变金沙江原有的干热河谷气候,也会对当地本身植被系数、地表脆弱的生态造成更严重的影响。”
他2014年撰文称:初步调查统计,金沙江干流共分布有地质灾害3739处,其中滑坡2032处,崩塌322处,泥石流932处,不稳定斜坡453处。
拍摄时间|2012年7月
海拔高度|530米
两岸村庄依赖的交通要道,将因为库区蓄水而废弃
永善县码口镇新民村的江边有一座吊桥,是对岸四川省凉山彝族自治州金阳县彝族百姓赶集的必经之路。图为守桥的彝族老乡一家。摄影/韩建
拍摄时间|2015年4月
海拔高度|685米
永善县码口镇石盘村以前处在绝壁高处,壁下有公路连接乡镇。附近库区蓄水后,出村的公路将被淹没,村民现在只能乘船或翻越村后的大山后,才能与外界沟通。
“被淹没”,不是结束的结束
拍摄地点|云南永善县黄华镇和四川省雷波县岩脚乡之间(图1)
云南昭通巧家县茂租镇鹦哥村(图2)、云南昭通巧家县大寨镇(图3)
拍摄时间|2012年2月、2011年6月、2011年6月
海拔高度|480米、820米、1420米
一条溜索、一座吊桥、一条驿道:这头连着云南,那头接着四川
永善县黄华镇和雷波县岩脚乡之间的跨江吊桥,赶集负重的村民在江上横风中摇摆行走,现在两岸的两个村子已整体被淹。云南巧家县茂租镇鹦哥村,背靠大山前临深谷,村民自建溜索连接四川布拖县公路出行。图1为巧家县大寨镇连接鹦哥村的白鹤驿道,面对这样的险峻地形,恐高者常常望而却步。
拍摄时间|2012年2月
海拔高度|510米
永善石板滩,是继云南丽江虎跳峡之后,金沙江下游的又一处峡谷险滩,是邱锋等昭通本土摄影师们最喜欢驻足取景的地方之一。摄影/陈忠平
拍摄时间|2012年11月和2015年3月
海拔高度|630米
金沙江通阳大桥连接昭通市昭阳区与四川省金阳县。大桥的桥头,有一个村庄叫小田村,附近大坝合龙蓄水后,村庄也随之消失在地图上。
拍摄结束返程的时候,邱锋和好友在新建的葫芦口大桥旁,驻足拍照。这个海拔857米的大桥横跨了金沙江两岸的山峰,看上去宛如天堑。下方1000米,低于新桥200多米的葫芦口老桥还在使用。对岸,沿江公路弯弯曲曲,通向白鹤滩方向,下游的宁南县,在桥下犹如葫芦开口的位置,一片宽敞透亮。
从这里上溯40公里开外,白鹤滩水电站的施工如火如荼,从堤坝上望下去,300多米的坝底,运送土渣的货车,如同蚂蚁般渺小。“葫芦口大桥是金沙江上的一座大桥,它把仅有一江之隔的云南省巧家县和四川省宁南县连为一体……现因白鹤滩巨型水电站的新建,水位上升,原葫芦口大桥将被淹没……”这是来自当地一则新闻的描述。
对于更多昭通人来说,“被淹没”不仅是一段历史的结束,而且是另外一种情绪和生活的开始。而在水电站机器轰鸣和江水冲刷岩壁的交响中,这条“母亲江”的未来,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拍摄时间|2013年1月
海拔高度|685米
水位抬升,给落后的村庄带来了第一条公路
石盘村,是一个经济发展和基础设施建设极其落后的村庄。2012年的时候,全村还没有公路。进村道路为土路,多数村民住着土木结构的老房子。图中画面是该村库区蓄水前的状态。等到水位上升后,画面中的传统交通道路将消失。浓烟滚滚的高处,一条高悬在村庄之上的盘山公路正在施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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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青色等烟雨l而你
朴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