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垕古镇


发布时间:2014年10月21日 文章出自:地理社区 作者: 冉培艺 

标签: 乡村印象   世事杂谈   禹州市   

过禹州向西行数十公里,就是闻名已久的神垕镇。神垕镇是有记忆的。这种记忆,与众不同。

黄昏里,我们穿行在一个又一个逼仄街道和小巷。在逐渐黯淡的落日余晖里,这种记忆是那样鲜明:即使你是一个对它一无所知的人,当突然空降到这里,你也会感觉到,这个城镇,跟瓷器有关。

这里,到处充斥着浓厚的古陶瓷文化气息。

古旧的笼盔,古老的城墙,古色古香的花盆,饰以点点新绿,小镇一片盎然生机……

这个世界,由笼盔(烧制陶瓷时使用的匣钵)构成。走进僻静幽深的小巷,它们无处不在,代替了砖石的功能,镶嵌在家家户户的院墙房脊上,或和大块的红石掺杂在一起,勾勒出一幅幅奇特的图画;或者从墙根一直到屋顶,规则而匀称,在落日的余晖里,形成层层叠叠的优美剪影,令人惊诧。

漂亮的笼盔墙,加上一道斑驳的木门,让整个院落活跃起来,再加上用笼盔垒出的花池、井台、猪圈,甚至是厕所,来客仿佛走进了一个别致的世界,顿感时空交错,小巷显得格外幽深。

我们从厕所的一面墙壁上取下一个笼盔,仔细欣赏。这种圆筒状的东西,长四五十厘米,一端为直口,一端为圆口。“直口是用来装烧碗盘的泥坯的,圆口是烧窑时进窑火的通气口,老窑工们都把它叫做笼盔头。”神垕镇政府的汪洋说。

用这种笼盔烧制钧瓷,年代悠久。当它越积越多,人们便用它垒建房舍、窑炉、作坊、围墙等,废弃的笼盔被广泛使用,填上土便是花盆,装上水就是鱼缸。

笼盔垒墙一般有两种使用方法,一种为竖立,一种为卧式。垒建院落围墙多采用前一种方式;而垒建窑炉时,由于窑壁较厚,所以多采用后一种方式,笼盔头朝外,一个个圆形的笼盔头组成了一个有规律的几何图案,再加上古铜色的色调,煞是好看。

排列整齐的笼盔犹如坚强勇敢的卫士,夜以继日地守护着这个家,守护着小镇。

在中国城镇建筑史上,笼盔被用于建筑,无疑是罕见的。我们行走在神垕镇的大街小巷,这种象征神垕钧瓷烧制历史年轮的东西,好像带我们走进这个镇的历史深处,令我们流连忘返。

这种感觉,是在神垕镇古老的街道、大院中感受不到的,这是笼盔的个性。

神垕古民居

神垕镇除了古建筑和笼盔墙,也留下了太多的钧瓷遗迹,像一个天然的钧瓷博物馆,展示着钧瓷的年轮。而钧瓷的秘密,也遍布每个角落。神奇的钧瓷制作工艺同样吸引人。

钧瓷是怎么制作出来的?如果到了钧瓷的故乡,还不知道谜底,你注定会遗憾。 -

钧瓷的成型方式主要有拉坯、脱坯、注浆、徒手捏制,但最传统的当数手拉坯。一双粗糙的大手,在对泥土的感悟中,拉出一朵朵奇异的钧瓷之花。

拉坯最重要的就是对泥土的感悟。你心里的钧瓷是什么样子,你手里的泥土就变幻成什么样子,没有对泥土长时间的感觉,很难变幻出千姿百态的钧瓷。  

大师已经能够做到心随手动。一块软软的泥,在他手中不停地被拍打、揉搓,像一个手艺娴熟的面点师在盘手中的面点,转瞬之间,一根匀称的泥条被揉搓出来,放在旋转的轮盘上,泥条跟着旋转起来。他的手指搭在泥条上,依靠挤、压、拉的力量,泥条的形状不停地变幻,一会儿,一个秀丽挺拔的玉壶春就出现了,线条流畅,完美对称,像变魔术一样,转瞬之间出现在你面前,让人不敢相信。正当我惊叹的时候,王广进双手稍微一放,玉壶春又开始改变形状,变成了丰肩、圆腹的陶罐;指头再稍微用力,陶罐又变成了一个风姿绰约的花瓶。他用一根线割掉了瓶子底部与泥块的联系,取下了泥瓶。这就是做好的瓶子的泥坯。

抻拉挤压之间,在高速旋转的轮盘上,一个个变化多端的瓶、钵、碗、盘的泥坯造型呈现在我们眼前,也许只有两三分钟,也许更短,钧瓷之花绽放开来。“用手拉坯时,手的感觉很重要。泥坯的线条是否流畅,厚薄是否均匀,不仅在于自己对造型艺术的理解,更在于自己的熟练程度。”王广进轻松地说。

看着王广进那神奇的双手,我们对钧瓷工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从加工、造型、制模、成型,到素烧、上釉、釉烧、检选,我们一道一道地参观。这八大生产工序,只是现代的制法。在古代,有“七十二道工序”之说,哪道稍有不慎,都可能前功尽弃,所谓“十窑九不成”。

在出窑检选车间,一二百件刚出窑的钧瓷被整齐地摆放在一起,缤纷艳丽的色彩让我们目不暇接。“你找不到两件釉色相同的瓷器。”陪同的工作人员张莉说。我们仔细地查看,果然,即使造型一样的瓷瓶,其釉色也是千差万别,或红中透紫,或紫中藏青,或青中寓白,或白中泛红,总有变化孕育其中。  -

这就是钧瓷窑变的魅力,每一件钧瓷的釉色都是独一无二的,“钧瓷无对,窑变无双”,就是这个意思。

钧瓷的烧制带有很大的不确定性,所用釉料配方不同,窑内温度不同,所用燃料不同,窑炉结构不同,造成千差万别的釉色。即便是用同一种釉料在同一个窑内烧制,烧出的钧瓷也不一样,这就是所谓的“入窑一色,出窑万彩”。

我们想起在产品销售大厅看到的带有各种图案的钧瓷,有寒鸦归林、仙山琼阁、夕阳残照、高山云雾、峡谷飞瀑、伯牙抚琴等,还有那些“出窑一幅元人画,落叶寒林返暮鸦”、“峡谷飞瀑菟丝缕,窑变奇景天外天”的诗句,真为这种神奇的窑变而惊叹。

钧瓷窑变的秘密,就在于800多年前,神垕人创造性地掌握了用氧化铜作为着色剂,师法自然,烧出红、蓝、白、灰等错综复杂的艳丽釉色。

窑工通过观察火焰的颜色,来掌握温度和火候,通过观察火的微弱高低形成的微妙而又复杂的气氛,来创造千变万化的釉变。

这是火的艺术,蓝色、白色、红色、黄色,无数跳动的火焰,成就了钧瓷的绚烂多彩。

收藏瓷器,一般人收藏的是它的美妙造型,它的潜在价值。钧瓷就不同,能收藏的除了它的造型和价值,还有它曼妙的声音。

深夜里,大地寂静,忽然,轻轻地,“噼啪”一声,像从远古飘来,如铃如泉,虚妙清冷,如琴如涧,绵绵不绝,使得这个深夜,一片澄明。这就是钧瓷开片的声音。 这种声音,可以绵延百年不绝。多少喜爱钧瓷的人,对此如痴如醉。

伴随开片的声音,钧瓷上出现了纵横交错的不规则的冰裂纹路。这种纹路,随着时间的流逝,在无数次的开片之后,变得日益复杂。

或许,你在青年时代买下了它,在你中年或暮年的某一个清晨,你抬眼望去,这些纹路变成了一幅优美的图画,像高山流水,像远黛初晴,像翩跹的鸟兽,甚至像黛玉在葬花。“纵有家财万贯,不如拥有钧瓷一件!”钧瓷开片的魅力,像微风吹过荷塘,征服了多少人?

我就是被征服的人们中的一员。上午10时,孔家钧窑第一窑开炉,一二百件刚出窑的钧瓷摆在我们面前,多彩的颜色夺人眼目,更让我们惊叹的是它们集体开片的声音。

这是一场视觉与听觉的盛宴。此起彼伏的“噼噼啪啪”之声,时而密集,时而零落,轻重舒缓,各有抑扬。我们像在倾听一场打击乐的合奏,又像在倾听千百人同时演奏小夜曲,嘈嘈杂杂,珠落玉盘。

伴随着“噼噼啪啪”声,一道一道的冰裂纹开始出现,像闪电击过地面,绚烂之后留下余痕。

看着这神奇的场面,我们疑惑这奇妙的开片到底是怎么形成的。现场的一位师傅解释说,开片主要由两种因素形成,一种是成型时坯泥沿一定方向延伸,影响了分子的排列;另一种则是因胎釉膨胀系数不同,造成在冷却过程中收缩率也不同,从而形成了开片。这本来是瓷器烧制过程中的一种缺陷,但在宋代以后,已经成为钧瓷装饰的一种追求。

伯灵翁庙
神垕古寺——灵泉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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