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5000公里,只为与你相遇


发布时间:2014年09月10日 文章出自:用户投稿 作者: 俞瑾 

标签: 风土人情   风光照片   背包旅行   拉萨市   

穿越5000公里,只为多年前对自己许下的承诺;一群素不相识的驴友,却因为一场意外,心紧密地贴在了一起;为了拍一张珠峰测量碑的照片,在海拔5000米之上的珠峰山脚下写下生平第一份检查书;海拔5300米的雪格拉山上,被困3小时,藏民们的救命之恩,永生难忘;拉萨孤儿院的孩子们,让内心的感动一次次滋生,那一双双小手传来的温度,竟让人如此眷恋;青藏公路上的朝拜者,是什么让他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样坚守着自己的信仰……



西藏的水泥地,到底与地球上任何地方的水泥地有什么不同?我,为什么要去西藏?

“那一月我摇动所有的经筒,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尖;那一年磕长头在山路,不为觐见,只为贴着你的温暖;那一世转山,不为修来世,只为途中与你相遇。”

不知为什么,西藏之旅给我一种极不真实的感觉,似幻似梦,这样的感觉在以前的行程从未有过。这12天的旅行仿似做了一场梦,一场华丽而短暂的梦。

我真的到过西藏?我真的到过那个曾令我魂牵梦萦的圣地?我左顾右盼,我茫然失措,我四顾寻找着答案。房间里躺着的行李箱;屋内晾着的一大堆衣服;掌心里老茧上还在渗水的水泡,那是拖沉重行李箱的代价;手指尖由于干燥裂开的口子隐隐作痛,疼痛中却还有肿胀折磨的快感;胸前的绿松石贴着皮肤的冰冷,渗入心扉;办公桌前静静躺着的珠峰脚下的石头……这些答案告诉我曾到过西藏。

呼吸着平原充沛的氧气,竟会感觉很不适应,有一种疑似在他乡的错觉。

人已经回去了,心为什么还在远方?为什么我的魂魄还在高原夜夜游荡?

初到拉萨

一路上的景色很美,俯瞰连绵不绝的雪山,我们如一只飞鸟,飞过南迦巴瓦,飞过唐古拉山脉。


我无暇顾及这些,我的心早已被窗外的景色所征服。每一次遇到强大的气流,眼睛在窗外,心被迫回到现实,再一次被甩入高空,再一次毫无设防地被扔下。惊魂未定中,又再一次经受这样的颠簸。


在拉萨河畔,还矗立着一座青藏、川藏公路纪念碑,这是1984年12月25日,为纪念青藏、川藏公路通车30周年而建。如今,青藏铁路早已通车,但青藏公路和川藏公路依然是西藏的运输动脉。


路边的一个藏族小女孩引起了我们的注意。大概11-12岁的模样,背着小书包,古铜色健康的肤色,如水晶般剔透的眼睛,唇前的两颗门牙处于换牙阶段只长出一丁点新牙,像敞开的两扇大门。衣服袖口处白色瑶粒绒变成了黑色,也许有多日没有清洗了,但这些并没有影响到她的可爱与清纯,如出淤泥的莲花,一尘不染。这是我们见到的第一个藏族孩子,大家都争着与她合影,为她拍照。也许是看到我们人多的缘故,小女孩突然忸怩起来,害羞地躲在了奶奶身后。由于语言不通,我们根本无法交流,手头也没有任何可送的铅笔、橡皮之类的学习工具,只能匆匆离去。

当我站在拉萨街头时没有任何的喜悦与兴奋,也没有想像中的惊喜,当梦想最终变成了现实,当它就这么真实地踩在我的脚下,为什么我会有这样的感觉?我不知道。

拖着箱子,背着背包走在去藏游人客栈的路上,狭窄的小巷,琳琅的商品,陌生的人群,他们说着我们听不懂的话,有着我们无法了解的信仰,我们是一脉相生的兄弟姐妹,却宛若来自两个不同的国度;空气中弥漫着酥油茶的味道还有隐约的藏香,呼吸的加速,心口的隐隐发闷提醒我的步伐一再放慢。



走在人群中,我无法将自己淹没,大红色的冲锋衣,在这个到处是灰色藏袍的世界里如同一只鹤立鸡群的鸟,尽管我有着跟他们一样的肤色,一样的血液,但为什么他们看到我会频频回首?我看到他们会隐隐感到不安?

八角街位于拉萨中心,是拉萨真实的面目,也是保存得最完整的街道。六角环形的街道,仿佛是一座巨大的时钟,而大昭寺就是它的钟轴。但八角街并非因街道形状而命名的,它是藏语“八廓”的音译,意思是围绕着大昭寺的街道,所以八角街又叫“八廓街”。

这一路,店铺林立,在东方微露白的光线中,依稀能感觉到浓郁的商业气息。店铺门口挂着烫金的招牌,写着神秘的藏文,弥漫着浓郁的藏族文化气息。


那些朝拜的人们,穿着灰色的藏袍,带着口罩,口中念念有词,转着转经筒,迎着冷风,顶着微露,披着晨曦,三三两两走在八角街上,在光滑的石块道上投下一道道长长短短的身影。

当他们经过我们身边的时候,我们唯恐不及慌忙避开,那犀利的眼神像看着怪兽一般看着你,令我们感到畏惧。


我不知是什么,让他们有如此巨大的信念?一次又一次,一年又一年,披星戴月,跋山涉水,用尽一生的时间,耗尽一生的精力去坚持他们的信仰。我想从他们脸上找到答案,可是除了平和与虔诚外没有任何我想要的答案。他们的脸黑而红,高原的气候使他们比平原的同龄人更显苍老,过多的皱纹像深深浅浅的沟壑纵横交错,交织印在脸上。

也许身体是痛苦的,心却是温暖而充实的吧,因为有信仰,因为有寄托。


这是一个世俗的地方。八角街紧挨着寺院,却坦然洋溢着世俗的快乐,似乎每一天都未中断过,喧嚣热闹的街道,琳琅满目的商品,讨价还价的吆喝声。磕长头的信徒饱受风霜的身体扑倒在大地上的沉重声音令人怦然心动,却并不妨碍一队又一队花枝招展的旅行者嬉笑而过。八角街上到处都是转经的老人,无论走着的还是坐着的,口中喃喃说着六字真经,手中始终转动着转经筒。而一些人,因为虔诚,额头竟然磕出了小太阳。


走到玛吉阿米的楼下,抬头看那土黄色的墙和其它的建筑并没有什么不同,只不过多了一张玛吉阿米的画像。可玛吉阿米就是因仓央嘉措,从此名声大震,几乎来八角街的人都会对它多看几眼,都想进去看看。那楼上紧锁的窗户下,是否曾是当年玛吉阿米的座位,在那苦苦等候着她的仓央嘉措?若不是那夜的雪,若不是在雪地里留下脚印,仓央嘉措与玛吉阿米的故事是否会有另一个结局?还是维持这样的结局最好?

也许八角街因仓央嘉措与玛吉阿米的爱情故事而变得浪漫起来。浪漫的本质却与现实有着很大的差距,若玛吉阿米与仓央嘉措终成眷属的话,这间普通的黄色小房子也不会被后人所津津乐道了。

羊湖:神女散落的绿松石耳坠

羊湖在藏民心目中被看做是“神女散落的绿松石耳坠”。因为无论你在哪个角度,哪个方位,都不能完整地看到它的全貌,它不是一个规整的湖泊,倒像是一条自在流淌的河流,在宽谷中随意漂泅,而后又连成片。




虽然来之前在网上看到过很多关于羊湖的照片,可第一眼看见它,还是被深深震撼住了。这世上怎会有如此漂亮的湖?就跟假的一样!那是一种怎样的蓝?蓝得让你心悸,蓝得让你忘了呼吸,蓝得让你想占为己有,蓝得让你想跳下去。我无法用语言或文字来描述第一眼看到它时的感觉,那显得太苍白太无力!虽然文字有温度,有生命,有力量,但这些远远抵不上视觉盛宴带来的冲击力来得那么强烈,那么汹涌!

无数次地深深凝望,无数次地按下快门,无数次地拜倒在它的衣裙下,这一块镶嵌在山的耳轮上的蓝宝石,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出梦幻般的色彩,在我的心中烙下永不磨灭的印记。

碧蓝的湖面平滑如镜,几乎看不见一丝水流的痕迹,风动,云动,水则不动。它如同一条蓝色的绸带,穿梭于草原、山峦间,我中有你,你中有我,而远处的念青唐古拉山与天上白云交相辉映,映照在湖面上,形成一幅和谐的风景画。


羊湖边坐着一个老妈妈,满脸的皱纹像一朵老菊花,在萧瑟的风中盛开。她坐在一块标注着羊卓雍错海拔高度的石碑前,等着游人跟她合影。合影完后伸出5个手指,用不怎么流利的汉语说:“五块钱。”我想这也许是她仅会的一句汉语了,因为这以后我们再跟她说什么,她就只会对着我们笑。

我们坐在她的旁边,老妈妈很配合地端正了坐姿,露出笑脸,这笑容看不出有丝毫的牵强,反而显得很大方,很自然。也许5块钱的笑容也可以很生动,也许当她微笑的时候不仅仅是为了这5块钱。

无从知晓老妈妈靠这种生计维系了多少年。或许她在等过尽千帆后踏浪而来的那个人,等摆渡的人破开水面,惊起鸥鹭,带她去彼岸寻找那个唱山歌归隐的男人。


由于长年受公路上车尘的覆盖,卡若拉冰川呈黑白分布。强大的冰川从山顶一直延伸到离公路只有几百米的路边,仿佛触手可及。未走进,就感觉寒气逼人,宛若来到了金庸小说中练化骨绵掌的地方。山间云雾袅绕,又仿佛来到了生命绝迹的天界尽头。

垭口上方飘动着经幡,写着卡若拉山:海拔5039米。已记不清这是我们翻越的第几座海拔在5000米以上的大山,这一路仿佛只有不断往上攀爬的雪山,不断上升的海拔,不断延伸的盘旋公路,看不尽的荒芜景色。

白居寺里看佛塔

走进白居寺的大门,首先看到的是菩提塔,也叫“十万佛塔”。它是白居寺的重要标志,也许很多人是为了这十万佛塔慕名而来,也许白居寺因了这个塔而出名。


这十万佛塔不是普通的塔,它是由近百间佛堂依次重叠建成的塔,寺中有塔,塔中有寺,寺塔天然浑成,相得益彰。



路边有藏族孩子经过,绽放着笑容主动向我们招手,眼睛清澈如水,光明如星;笑容如高原的格桑花,让人在黑的夜想起来就有融融的暖意。

只是,走出了大山,就再也见不到如此清纯,如此透明的眼睛了。

珠峰:只为一睹你的芳容


一块青黑色相拼的石碑,上面写着:“西藏拉孜——上海人民广场5000公里”。底色雕刻着布达拉宫的图案,在“上海人民广场”字样的那一侧则雕刻着上海的标志性建筑——东方明珠塔。原来此时此地,我已经穿越了5000多公里。


一块漂亮的巨幅门牌赫然耸立在它的旁边,上面用繁体字写着:“您已经进入了珠穆朗玛国家级自然保护区”。门牌两侧缠满了经幡,很是壮观。如果这也算景区的大门的话,那是否是世界上海拔最高、最壮观的景区入口?



去珠峰的路比先前的更为荒凉,几乎都是戈壁。如果说先前的世界还能够看到一丁点其它的颜色,那现在整个世界仿佛就只剩下了一种颜色——黄色。满世界都是荒芜的石山,成群成群地站在那里,不知道站了多少年,守候了多少世纪。路是清一色的砂石路,像一条逶迤盘旋的长蛇伸向天的尽头。一会儿上坡,一会儿下坡;一会儿心跳得很厉害,一会儿又稍稍恢复了平静。沿着这条天路一直往前开,整个路上几乎看不见一个人,一辆过往的车辆,一个村庄,仿佛这个世界就只剩下了我们几个,仿佛已经来到了世界的尽头。我甚至有些怀疑这是否就是人类最初生活的家园?


快到绒布寺的时候,终于看到了几栋白色的藏式房子,如繁星一般点缀在山谷中。这让我想起了雨崩村的房子,也是这样座落在山间,只不过远处是高高的雪山,近处是田野河流,绿草茵茵。


去珠峰的路都是砂石路,地上不时有积雪和厚冰覆盖,有时得小心翼翼地走过,如履薄冰。此时的海拔已在5000米以上,风很大很大,似乎要把你吹倒,每走一步都感觉很艰难。

不想跟随大部队,我一个人落在最后面,静静地看一眼一望无际的天地,再回头看一眼依旧在云层中掩映着的珠峰;再静静地想一会儿心事,再回头看看珠峰是否出来了。这样来来回回看了好几趟,终于确定它今天是不会出来了,于是失望地挑选起地上的石头来,想带几块珠峰的石头回家,这样以后每每看到,就会想起在珠峰的那些日子。


珠峰出来了!珠峰出来了!回头一看,果真是!神秘的珠峰于群山中露出了它金字塔般刚毅的脸,晶莹剔透,威武雄伟。山腰上覆盖着皑皑白雪,冰清玉洁;山顶也有一些,稀稀疏疏地横卧在岩石与岩石的缝隙中。它的南方是洛子峰,海拔8516米,珠峰只不过比它高一个小小的山头,咋看宛若一对孪生兄弟。


站在海拔5000米的地方眺望8844.43米的珠峰,竟感觉不到它的雄伟与壮观,它只是我们眼前的一座小山。


绕过数道弯之后再次经过久乌拉山口,此时天气非常晴朗,视野豁然开朗。山峦起伏的群山后从东到西一并排列着几座8000米以上的高峰,它们分别是:马卡鲁峰、洛子峰、珠穆朗玛峰和卓奥友峰。而珠穆朗玛峰山头旗云袅绕,衬着湛蓝的背景,非常漂亮。远观这些高峰比近观要震撼的多,那是一种广域的美,是一场视觉的饕餮盛宴。


沿着这条天路重返人间,蜿蜒曲折的盘山公路依旧如长蛇般静卧前方,行至很久,在回眸的一刻还能看到珠峰与我们遥遥相望,竟心生喜悦,那种意外的快乐好似偷来一般。又绕了几座山回头再看,在转身的某个瞬间珠峰弃我们而去了,心中竟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此去五千公里,恐无缘再会。

雅鲁藏布江静静流淌,如一位婀娜的仙子,挥舞的衣袖落下,便成一条条或宽或窄的河谷。太阳如一个绣娘,为它披上金色霞衣,绣上色彩,同一条河流,近看、远观、阳光下,阴暗处,不同的角度竟是不同的蓝色。


到了甘巴卡布热山,这里的河谷更是弯弯曲曲,或宽、或窄、或长、或短、或蜿蜒、或笔直……那流经河谷的水,更是湛蓝得让人心悸,仿佛天地间突然之间只剩下了两种颜色,蓝色的天和湖,黄色的山和河谷。这湖,让人看了竟有一种不真实的美,美得太炫目,太张扬。



在西藏,从峡谷到悬崖,从树林到草原,从雪峰到冰湖,从戈壁到沙丘,从一碧如洗的万里苍穹到四野茫茫不见天日的浓雾,这里有着惊心动魄的苍茫和旷世的沉寂。那种苍茫与沉寂,把你带入灵魂出窍的冥想中,沉醉而不思归路;那种空旷与寂寥,让你感受到生命中最初最本质的东西,无法抗拒。

如果你单单带上你的眼睛去西藏,那恐怕会失望居多;如果你带上了你的心,用你的心用心去看、去听、去感悟,那你会收获颇丰。

路的一侧是山,依旧是成片成片的石山,连绵起伏,因了雪的点缀,原本的荒芜重现了生机;另一侧依旧是山,可能由于风向的原因,山上的积雪竟呈现出一条条纵线条,错落有致,宛若刀割一般。山前是大片的谷地,星星点点地点缀着几所藏居,如孩童搭的积木。谷地上积雪的线条竟是横向的,深深浅浅,黑白交错,如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这一路的风景更为自然,更为唯美,每一段路,都能给你全新的不同感受,视觉受到极大的震撼。


行至数公里,绕到山的背面,路面的积雪开始加厚,车轮碾过的痕迹由数条交汇成两条,伸向更无尽的前方。山是洁白无暇,晶莹剔透的,让你有一种想爬上去的冲动,但这样的享受似乎只属于牦牛。山间不时见三五成群的牦牛旁若无人地踱着方步,或低头亲昵,或一旁沉思,或啃着看不见的草根,或悠闲地仰望蓝天……


这一路的雪景和珠峰路上的景色简直无法比拟,我们就这般行走在天堂与地狱间。有一段时间我甚至以为是走在通往天堂的路上,天堂的美应该也不过如此吧。唯愿就这般走下去,直到雪水相融;唯愿就这般走下去,直到天地无痕。

我们坐在车内,铲雪车在前面用钢绳拖着我们的车走,两个藏民站在铲雪车的支架上面朝我们,指挥着前方的司机,另外两个则坐在车内。


风依旧很大,也许比先前更大了,车上的两个人缩着脖子裹紧衣服却一直在对着我们笑。我举起相机,拍下这一幕。这一幕,是永生的一幕;这一幕,如庞贝般烙入脑海;这一幕,人间真情永在;这一幕,泪水悄然滑落。

此时,我完全忘记了走在藏游人路上的格格不入,忘记了看到藏民时的隐隐不安,忘记了羊卓雍错旁不快的一幕。

我心中所想的西藏应该就是这个样子的,我心中所念的藏民也应该就是这个样子的,也许西藏的天空因了他们更蓝,西藏因了他们更美。


其实,我很想给他们一个拥抱,一个有着千丝万缕情感的拥抱,一个满是敬仰满是感激的拥抱,一个汉人与藏人的拥抱,但我终究还是没有张开我的双臂。


沿着青藏公路朝纳木错开,青藏路上不时见有朝拜的藏民,他们在朝拜的路上伸展肢体,投地而拜,用身体去触摸,去亲近那充满慈悲的净土,在通往天堂的路上,去朝拜来世的愿望。万里路上,他们一遍又一遍吟诵着佛的哲学,一次又一次献上佛的祝福。这样的朝拜,也许比大昭寺门口的朝拜更让人感动,更让人能体会他们的虔诚与信仰。这是一个怎样的民族?这是一种怎样的信仰?


夕阳洒在冰封的湖面上,发出耀眼的极光,那极光,指引我从此岸走向彼岸,那彼岸,也许湖面冰冻三尺,湖下却暗流汹涌。可是,为了这美丽的瞬间,我宁愿溺死在它怀中,不愿醒来!

没有忧郁,没有伤感,也没有浮躁,此时,心如水晶般透明。只想静静地与它相守每一寸时光,只想静默地坐它身旁看潮起潮落,只想做只迂回盘旋的鹰,飞翔后,在礁石上为它守护。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我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看着夕阳无可奈何地落下,看着夜色一寸寸吞噬白昼,看着纳木错湖消失在黑夜,看着我的心慢慢沉淀。



踩着脚下的碎石,沿着湖边静静地走,静静地想着心事,静静地眺望远方。冰冻的纳木错并没有呈单一的水平面,似乎在水波涌动的刹那,瞬间被空气冻住了,形成了冰川。1900多平方公里的冰湖,试想一下那是怎样的壮观?怎样震撼的场面?它给我的感觉此时好像不是在青藏高原,而是在南极或北极。


纳木错,一个可以看到自己前世的湖。我不知道这样的传说是真是假,但我宁可相信是真的。

那些水在被凝固的一瞬间,跃然而起,形成各种不同的姿势,如冰封的浪潮一波又一波,如冰冻的浪花朵朵绽放。此时我在想纳木错解冻的时候该是怎样惊心动魄的场面呢?冰湖的时候都那么美,那么令人留恋,那解冻后岂不是要为之疯狂?醉死怀中?

如果说羊湖的美是一种摄人心魂,那纳木错的美是一种撼动灵魂的纯净与苍茫。


湖边的一处玛尼墙,那是由几百块,甚至上千块玛尼石堆砌而成的。

久久凝望着这些石头,注视着。这些普通的石头,镌刻着美好的祝福;这些看不懂的文字,给予着美好的情感。虽然我知道玛尼石上会刻有祝福、许愿、甚至还会有诅咒的话语,但我宁愿相信那些看不懂的藏文镌刻的是最美好的文字。

回到拉萨

你,为什么来西藏?


我们把各自来西藏的目的都写在墙上,也许某一天重回驴窝,看到当年的涂鸦,不知那时是什么心情?不知会不会有续集,会不会有人答解?


我拿出袋子里的糖,分发给他们每人一颗。孩子们特别懂事,依次自觉地排好队,当我拿出一颗糖递给她时,她居然是摊开两只小手来捧的,只是那么小小的一颗糖,她却如同捧了一个珍宝。随后她将两手合拢,一边对着我鞠躬一边说:“谢谢老师。”一个简单的动作,一句简单的道谢话,却令我的心莫名地感动,继而泛起一阵心酸。

拉萨的阳光照在身上很温暖,暖和的让人感觉是春天,但这些孩子们脸上手上的伤痕却让我有冬日的寒冷。

那一个个应该是粉嫩粉嫩的小脸蛋,却因为高原的日照,脸颊发皴,渗出血丝,嘴角裂开深深的口子,鼻孔旁的鼻涕都凝结成了块,脸上、额上竟是横一条竖一道的伤疤,触目惊心。

 那一个个应该是干干净净的小手,指甲却黑而长,里面塞满了污垢,指甲旁到处都是一根根的肉刺,手背上新的旧的伤痕交替着,令人心痛。

 还有个孩子,额头上一厘米长的伤疤还在渗水。当我轻轻帮他擦的时候他吸了一口气,皱了下眉,却没有动。

看着那些孩子,擦着那些本不该有的伤痕,我的心隐隐作痛,泪水在眼眶打转,始终没有掉下来,这是我在西藏第三次落泪,每一次落泪的感受都不一样。



几乎每一个孩子都是这样的,刚擦完脸,一张湿纸巾的一面都已经很脏了,于是再用另一面帮他们擦手。那些鼻涕,那些污垢我都感觉不到它们的脏,只是一遍遍很耐心地擦着,也许你一个小小的动作,却可以温暖他们一生,甚至影响他们一生。


两个孩子拉着我的手朝前走,左边一个右边一个,小小的手温暖而湿润,软软的嵌进我的心里,有说不出的舒服。其实到后来不是我在拉着他们了,而是他们在拉着我走。回头一看,信也被两个孩子紧紧拉着,一脸的满足,我想此刻他也跟我一样是幸福而快乐的吧,这种感觉弥足珍贵,也许多年后想起,仍有暖流。


我没有爸爸,也没有妈妈。


让我亲亲你,我的孩子。



华灯初上,布达拉宫就如同一幅画,令人叹为观止。因为无论你在哪个角度随意地拍,都是一个奇迹,一幅不朽之作,一幅天作之合。那白墙、红墙、金顶,感觉是那么的不真实,像一块画面,所有的光线,色彩都是均匀的,让人疑似在画中。

久久徘徊,不舍离去。



沿着台阶拾阶而上,坚实敦厚的花岗石墙体,松茸平展的白玛草墙领,金碧辉煌的金顶,无不显示着藏式建筑的雄浑与大气。而飞檐外挑,屋角翘起,铜瓦鎏金,又显示着汉族精美与华丽。这些该是文成公主的功劳吧。不仅把唐朝的织布,种植带到了吐蕃,更是把唐朝的文化精髓发扬光大,让唐朝与吐蕃的建筑紧密结合,相得益彰。

在布达拉宫的殿堂里,不时见有藏民提着装有酥油的壶为每一盏酥油灯添加灯油。边添边念经,那经文非常好听,像唱歌一样。不,比唱歌更好听,有点像天籁之音。明明是在你耳边的声音,却让你感觉那是从遥远天际飘过来的,越过嘈杂的殿堂,钻进你的耳朵,进入你的心灵,让你的心灵如同接受过洗礼一般,清澈而透明。


我追随着他的脚步,想听得更久一些,无奈他越过人群,只留下失望的我。那声音,我不知道它的旋律,甚至根本就听不懂,但那种感觉,一直一直在心头游走。回来后我找了很多藏歌和经文,但都不是我要的那种感觉,也许那样的感觉只能在布宫才会有,在佛前才会有。

我不信佛,但在西藏我信。我信冥冥中注定的佛缘,我信轮回,我信前世今生,我更信人世间的真善美。在佛前我双手合十,默默祈祷,虽然做不到五体投地,但我的心却是虔诚的,我甘心成为它的子民。

我相信,每一个从西藏回来的人,或多或少会有一些的改变,我会,你也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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