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千里:钻研黄土60年——记刘东生院士
发布时间:2014年09月03日 文章出自:中国科学报
后30年才是有所收获的阶段
刘东生院士不仅在2002年为我国科学家第一次摘取了被人们誉为“环境科学诺贝尔奖”———泰勒环境奖的桂冠,还在昨日获得了我国最高科学技术奖。
“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面对我国最高科学技术奖的荣誉,刘东生院士说:这主要得益于我所在的中科院有着良好的学术研究氛围,几代科研群体长期积累形成了坚实的工作基础,得益于我的科研前辈对我早年的严格训练。如果说我个人所作出的某些成绩有什么诀窍,那就是我始终坚持科研工作要着眼于未来。
刘东生早年曾师从古生物学家兼地质学家杨钟健先生。从1954年开始,他专注于地质科学研究。他说:我这辈子的科研工作,如果从开始搞地质科学研究算起,至今已有60年。这60年又分为前30年和后30年,前30年只能算是打基础的阶段,后30年才是有所收获的阶段。
要有登山队那样的“结组行动”
1964年,刘东生参加了由施雅风带领的希夏邦马峰科学考察队。在这次科学考察中,科学家以交会法多点对其主峰进行了水平角和垂直角观测,最终确认主峰高程为海拔8012米。事隔整整40年,如今刘东生与记者谈起这段往事。在他的眼前,似乎仍然晃动着征服希夏邦马峰的登山健儿向雪峰之巅一步一步勇敢迈进的身影。“‘为有牺牲多壮志’,登山是这样,地质考察也是这样,没有团队的协作精神是肯定不行的。”刘东生说。
在人们的心目中,如今已获得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奖的刘东生院士当属功成名就,但在记者采访他时,他更愿意提及一些曾经与他合作过或曾经给与他帮助的朋友。
1980年,刘东生应瑞士籍华人许靖华教授之邀,到瑞士的联邦高等工业学校访问期间,也取得了黄土高原研究的丰硕成果。刘东生对记者说:许靖华教授对国际学术前沿有敏锐的洞察力,也对我在国内开展的工作有深刻的理解。我十分感激许教授给我的这一机会,使我能够充分利用国外良好的实验室条件,以及在同到该校访问的原地质矿产部科研人员葛同明的帮助下,进一步使我们的黄土研究从定性走向定量。
积累多年潜心研究的心血,刘东生先生在不久后出版的《黄土与环境》等著作中,详细论证了黄土———古土壤多旋回性是气候干冷———暖湿周期变化的表征。他得出的这个科学结论不但印证了米兰科维奇提出的气候变化的地球轨道周期学说,也使各国科学家们从研究深海沉积物和极地冰芯得到的科学认识在陆地沉积物中找到了依据,使我国广泛分布的厚层黄土,现在已经成为与深海沉积物和极地冰芯并驾齐驱的研究全球变化的三部自然档案。
“我研究过去只是为了未来”
“‘我研究过去只是为了未来’。”刘东生院士对记者援引了一位法国已故地质学家的话,并对这位科学家以及他的这一句话大加赞赏:“这位科学家取的中国名字叫德日进。他1923年来中国搞古生物等科学研究,直到1946年回国,不仅是位出色的古生物学家、地质学家,也是位富有才华的哲学家。现在,我们包括火星在内的地质及其环境基础科学研究等,也一定要像他所说的那样,科研工作要着眼于未来。”
刘东生的学生、现为中科院地质与地球物理研究所所长的丁仲礼评价刘东生:他科研之所以能够大有收获,归纳为三点,一是底子厚实,有战略科学家的远见卓识,能够把握住世界科学的前沿方向;二是有广阔的胸怀和团队的组织能力,带领队伍不断向前奔跑;三是有较强的人际交往与沟通能力。“这其中,刘先对科学研究的前瞻性尤其重要。”丁仲礼对记者如是说。
丁仲礼和刘东生的许多直接指导和非直接指导的学生一样,习惯于称刘东生为“刘先”而不是“刘先生”,这不由得让记者想:刘东生院士科研的成功经验之一,的确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其能够未雨绸缪,得风气之“先”。
“还要让人们充分认识自然”
刘东生院士在自己的书房里找出了自己保存的国务院副总理曾培炎在去年12月举行的李四光地质科学奖颁奖大会上的讲话剪报,说:“曾培炎副总理说地质工作要实现‘四个转变’,我们搞地质研究的所有科技工作者,无论是为国家寻找未来的矿产资源做开路先锋,还是为了未来环境的保护和人类的可持续发展,都必须立足于‘未来’两个字。”
只有立足“未来”才能有所收获。刘东生院士在1957、1958年曾经和科学考察队的队员们一起,全部是靠步行,穿过了黄土高原从南到北,从东到西的10条大的1000多公里的剖面,取得了黄土高原考察的第一手数据。回首往事,刘东生深有感触:“可以说工作最艰苦的时候,也是我们收获最大的时候。我们考察的两年里吃住全是在野外。最初还带着行李,后来嫌走路带行李麻烦,干脆行李都不带。这样从立体上调查黄土,上下,左右,对黄土高原的三维有一个起码的了解。这个了解给我们的黄土研究奠定了以后发展的基础。”
刘东生讲了这么一个故事:记得在做黄土的古地磁研究时,我们在陕西省的洛川打了一个岩心,150多米深,每5公分取一个土样,一个土样我还拿锯子把它锯成小方块,然后每一个小方块要放到仪器里头来回测,要测几个方向。每天就这样子重复地操作,但是测完了以后,画出图来我觉得有点奇怪。这个图好像似曾相识,好像是在哪个地方见过,但是还是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我忽然间想起以前看过的深海里面的沉积的曲线,氧同位素的曲线跟磁化率的曲线很像,赶快找书拿来一对,真是那样!这时候,我高兴得跳起来了!
“地质学这个古老的学科现正在焕发出欣欣向荣的生命力。”刘东生院士强调到:“这因为,现代的地质研究除了要合理开发矿产,还要让人们充分认识自然,承担起保护地球环境这个艰巨的历史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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