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期序-那一刻，勒马停留

九曲黄河第一湾。摄影/袁蓉荪

多少次在梦中我重回草原。

那是四川的唐克乡，著名的黄河第一湾，十年前我在那里待了一个星期。

早上，在百灵鸟的叫声中醒来，睁开眼，一轮红日正从薄雾笼罩的草地冉冉升起。距我们帐篷不远，有旱獭的一家四口，高高低低地站成一排，前爪放在胸前，整齐划一地四处张望。

我们这次来草原就是为了骑马，每天的生活就是骑马在草原上飞奔。刚开始会摔，草地很厚实，并不怎么疼，马儿也听话，立刻就会停住，不用担心被马倒拖着走。慢慢地大家找到了感觉，彷如一个熟练的骑手：慢行自然得心应手，小跑有些颠，顺着马背的起伏倒也能应付自如，最舒服的是奔跑起来，身体和马背紧紧地贴合，腾云驾雾一般。

傍晚我们会去黄河边，在鱼线上挂满蚯蚓，扔进水里，再用一根小木棍固定住。第二天拖起来，上面就会有泛着金色鳞光的黄河鱼在挣扎。清炖，烧烤，吃不完就晒成鱼干，慢慢地享用。

草原上中午的日头很毒，不过也不要紧，支一个凉棚，温度马上降了下来。这时候来一盆牧民自制的酸奶，撒上一层砂糖，嘎吱嘎吱嚼起来，酸酸甜甜，口感奇好，清凉的感觉一直通到心里。

每一天的日出都简单而生动，每一天的夕阳都温暖而平和，每一碗酸奶都洋溢着同样的甜香。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在草原上每次勒马停下，远眺天边，我都感到，仿佛我的生命也在此放慢脚步。

七天，恍如一刻。每一刻，复制七天。

地域辽阔而人烟稀少的草原，正因为没有太多的变幻，更容易获得那些单纯而平凡的快乐。而当你回到喧嚣之地，不停歇地面对变换的生活和不同的人群，我们才会知道，那些单纯的美好是多么让人眷恋，而生命的偶然停留弥足珍贵。

中国有五大草原区，东北的面积不大，海拔不高，去的人并不多，南方的草山总面积倒不小，只是太零散，成不了气候。而内蒙、新疆、青藏高原广阔的温带草原区，以呼伦贝尔、伊犁、甘南、川西草原为代表的地方，之所以能成为玩家的天堂，正是因为其简单、寂静、辽阔和高远而成为现代人的心灵牧场。